也许狄牧也知道,沈眠就没想要放过他,不然就算他按照她的要求把她想要的带过来,她又如何从他这里拿走那些权柄呢?
他是怎么想的呢——沈眠总是有办法……吗?
可她不准备多费心思想办法,她想要他们的权柄,也想要他们的命。
狄牧不似莫初扬,从来没有任何消除或屏蔽痛苦的办法,他平日里不常喊疼,也不过是刀劈斧凿经历的疼痛多了,阈值被一点点拉高,于是变得擅长忍耐,大多苦果都能独自咽下。
可现如今被踩着心口研磨,他依旧疼到近乎失声。
或许生理上的痛苦可以隐忍,但心脏……
“好疼……”
被泪水蓄满的黑瞳几近涣散,他失神地用气音喃喃着。
“一定要,这样吗……?”不论疼痛多么剧烈,他只是不停地哭,明知毫无作用,但却无助恸哭着,哭得肝肠寸断,“我不想、不想这样……也不想让他们……”
“当初早已说好的计划,你想要临时反悔吗?”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把命给你!”
可那凉薄残忍的刽子手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没有丝毫动容,反倒摇摇头,好似对他无比失望:“明明黑吃黑才是反派的基本素养,怎么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呢?”
“我贪嘴的小笨蛇——你把我的猎物藏到哪里去了?”
狄牧像第一天认识她般愣愣望向她,神情空洞恍惚,不住流淌的泪水从脸颊边滑落,但无人在意。
良久,他动了动自己刚刚长好的左手,不顾被刺穿的手臂,强行扯动伤处撑起半边身体。
“……不给你。”
他脸上还遍布未干的泪痕,一双眼睛红得像害了病,噙着满满的泪,嘴角却慢慢提起来。
沈眠微撩裙摆,弯腰看向他,脚下也随之加了力:“你说什么?”
狄牧顿时被她再度踩回了地面,咳出了更多血,其中还混杂着不少内脏碎片。
可他却笑得越发厉害,疯了般又哭又笑:
“我说,不给你。”
笑得咬牙切齿的人嘶声道。
“就算你能拿走‘命令’,也别想从我这得到‘交流’和‘置换’……!”
短暂的两秒寂静,空气宛若凝固,倏然,沈眠也笑了。
“亲爱的,是什么给了你能威胁到我的错觉?”
“无论如何也该有点责任心,在死之前把我想要的东西还给我吧?不然,也别怪我不顾往日情谊,对你做些不好的事情呀……”
她下附身,在对方猛然加大的抽气声中,拽住狄牧的长发,慢条斯理地强行将他提了起来:
“真不乖。”
“本来只是和小孔雀开玩笑,没想要多此一举与你签订奴隶契约……”
“为什么要挑衅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