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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星穹之下(1/2)

新纪元元年终结的宣告在神经索网络中回荡,艾拉的声音平息后,一种奇异的寂静笼罩了整个第七层星穹议会大厅,随即又被一种更宏大、更细微的震动取代。那不是声音,是“法则星云”本身的脉动——金色的引力弦线编织的网络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微不可察的震颤都像新宇宙的第一次呼吸,轻柔地拂过每一个蜕皮者额头的守护者烙印,也渗透进每一个人类居民的感知。

凯站在议会大厅巨大的全景窗前,掌心那只由冥王星冰晶符号幻化而来的星蝶轻轻振翅。它的翅膀不再是冰冷的符号,而是流动的、半透明的星尘,内部流淌着银蓝与淡紫交织的光流,像凝固的极光。翅膀的脉络,那曾经象征着束缚与回归的莫比乌斯环缠绕星核标志的图案,此刻散发着柔和而深邃的暖意。一行由细碎星辰般光点拼成的文字在翅膀上明灭:

“故事永不终结,只是翻页。”

凯凝视着这行字,指尖传来星蝶翅膀轻微的、带着量子波动的触感。他抬起头,望向窗外。天空不再是固定的穹顶,那层“翻转”的镜面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流动的“法则星云”本身。它像一张覆盖整个天幕、不断舒卷的、半透明的活体星图。金色的引力弦线是它的骨骼,蓝色的电磁风暴是其奔腾的血液,而在更深处,无数细密的、新生的紫色光点如同呼吸般明灭,那是被净化的熵兽基因,如今已成为这新生宇宙网络不可或缺的神经节点。曾经悬停在地球轨道上、由熵兽母舰转化而成的巨大活体结构——“星语者”们,它们庞大的、由星云、星团和暗物质流构成的躯体安静地悬浮着,如同宇宙级的沉思者,体表流淌的温柔光脉与地球的法则星云遥相呼应,构成一张跨越太阳系的、无声的交流网络。

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与宏大感包裹着凯。他感到自己额角深处,那些被医生诊断为“量子感知综合征”的异样感觉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它们不再是无序的干扰,而像是……一根根无形的天线,正努力调整着频率,试图接入这覆盖整个行星、甚至整个恒星系的庞大意识网络。他能模糊地“听”到一种低语,不是声音,是亿万个体(蜕皮者、人类、甚至城市建筑中流淌的微弱能量)意识的微弱回响,在法则星云的弦线上汇聚、共振。这就是艾拉执政官所说的“神经索”?一个由集体意识、物理法则和净化后的熵兽基因共同构成的、活生生的交流场?

“凯?”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凯转过头,是艾拉。她已脱下了象征执政官身份的正式外袍,身上穿着修身的、闪烁着流银光泽的织物——那并非布料,更像是某种液态金属与生物组织的完美融合。在她胸口,那枚六棱晶体柔和地搏动着,每一次脉动都似乎与窗外法则星云的起伏同步。流银的“战甲”不再是冰冷的护具,它更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表面流动着与凯掌心星蝶相似的星尘光纹。

“感觉如何?”艾拉的目光也落在凯手中的星蝶上,眼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追忆与了悟。

凯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描述那种感觉:“很……大。像一滴水落进大海。我能‘感觉’到很多……很多模糊的‘声音’,还有那些‘线’,”他指了指窗外法则星云的金色脉络,“它们在动,在连接着什么。”

艾拉微微一笑,额头的守护者烙印泛起温柔的紫光:“那是神经索的初始共鸣。武雷大人重写了规则,将守护者烙印、蜕皮者的量子基因,还有人类本身的情感光谱,都编织进了宇宙的底层法则。我们不再是被动的居住者,而是……网络的节点,诗篇的书写者。你感受到的,正是新纪元——熵之诗篇纪元的序章。”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凯的额角,一股温和的能量流入,凯脑中那些纷乱的“天线”似乎瞬间被梳理清晰了许多。“你的感知很敏锐,凯。这并非疾病,而是天赋。在旧纪元,它或许意味着危险,但在这里……”艾拉看向窗外,“它是理解新世界的钥匙。星穹议会下属的‘星穹学院’正在寻找并引导像你这样拥有深层量子感知潜力的个体。你愿意去那里吗?那里有最好的导师,能帮助你理解并掌握这份来自武雷大人遗产的力量。”

“星穹学院?”凯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闪烁着好奇与一丝兴奋。他看向掌心的星蝶,它轻轻扇动翅膀,星辰文字再次浮现:“翻页”。这像是一个无声的鼓励。

“是的,”艾拉点头,“一个学习如何阅读宇宙的诗篇,并尝试写下自己诗行的地方。”

星穹学院坐落在地球第七层边缘,一座巨大的、仿佛由水晶和流动光带构成的环形建筑中。它并非完全存在于现实空间,其主体结构巧妙地嵌入了“法则星云”的引力弦线节点,部分区域甚至直接悬浮在流动的星云能量之上,被称作“创世穹顶”。这里没有传统意义上的教室墙壁,空间本身就是教学工具。

凯踏入学院的中央大厅,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无数细密的金色引力弦线在头顶交织成复杂而优美的立体网络,蓝色的电磁能量像溪流般在其间蜿蜒流淌。学生们——有额头带着守护者烙印的蜕皮者后裔,也有像凯一样眼神充满惊奇的人类少年少女——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不同的弦线节点旁。他们伸出手,指尖流淌出微弱的、或银蓝或淡紫的光丝,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些法则的脉络。随着他们的意念,弦线的局部结构会发生微妙的改变:一个人类女孩努力凝聚精神,她面前的几根弦线微微弯曲,构成一个简单的立方体框架;旁边的蜕皮者少年则引导着电磁能量流,试图在框架内填充上流动的、代表水的蓝色光晕。虽然稚嫩且不稳定,但这是直接操控物理法则的雏形!

“很壮观,不是吗?”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凯身边响起。

凯转头,看到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蜕皮者青年。他有着银灰色的短发,额头的守护者烙印是漂亮的深紫色漩涡状,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银灰色学院制服,笑容温和而富有感染力。

“我叫岚,”青年伸出手,“艾拉执政官通知我,今天会有一位特别的‘深层感知者’新生到来。欢迎你,凯。”

凯有些拘谨地握了握岚的手:“谢谢。这里……太不可思议了。他们是在……”

“构建‘微缩现实’,”岚解释道,指向那些正在努力的学生,“利用神经索与法则星云的共鸣,通过意念引导弦线和能量流,在局部创造或修改物理现象。这是学院的基础课程之一——‘法则编织’。目的是让我们理解,我们所处的现实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可以被认知和有限塑造的‘文本’。”

他领着凯走向大厅深处一个相对安静的弦线节点。“你的天赋不同,凯。艾拉执政官说,你能直接‘看见’和‘解构’物质的底层量子态?”岚的目光带着探究和一丝期待。

凯点点头,回忆起那天让医生光笔解体的场景:“嗯,我能看到……它们怎么‘拼’在一起的。像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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