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年风雨似流水,三千朵杏花梦孤寒。
我是火魅,曾经那个文弱的魅儿,如今已经成为万千魔人供奉的魔尊!
今日,我要找到云神,我要跟从前,来个了断!
出了药王府,我奔向了虚空。
跌跌撞撞,无边无际,无穷无尽,我仿佛已经忘记,这些年我到底在追寻什么?
无尽的虚空正如我此时的心绪,孤独且凄凉。
我手捧一抔虚无,仿佛自己已经融化在了虚无之中,变成了一捧可有可无的浮尘。
像紫芙夫人说的,地火宫因时而动,必定是法阵所驱。
大凡法阵必有阵眼,今日我就要找出这个阵眼。
凝神聚气,灵贯全身。
我开启识海,无数神识搜索着四周的虚空,漫天的雾气升腾,无数的神灵精怪,却哪里有地火宫的影子?
找不到?天上地下怎能有我魔尊找不到的地方!
抬手唤出七星琴。
七星琴,还是当年暮云亲手所制,万年栖凤梧桐为身,深海龙筋为弦。
只是这把倒霉的古琴,经历了两次云谷的巨变,已经伤痕累累。
用惯了的东西,懒得换了,找了几个琴师,修整一番倒也不耽误用。
我将周身魔气贯于琴身,魔音令一出,虚空中的生灵为之慑服。
琴音带着主人的心绪一丝丝扩散蔓延,一日,两日,三日——
很快,我找到了地火法阵的阵眼。
顺着阵眼测算,地火宫如今就在眼前。
近乡情更怯,看着虚空中漂浮的一个山谷,我竟然迟迟的不敢近前。
当年暮云离开云谷之时,我赌气不去阻拦。
当年我气消,追上天界之时,遇到那位高高在上的“西海八公主”,自惭形秽,仓皇逃窜。
在云谷的百年时光,暮云这个名字慢慢的成了一个符号,若隐若现的飘荡在脑海。
在妖界刀口舔血的日子里,我自顾不暇,每天以还活着而沾沾自喜,从此云神似路人再也与我这个石头妖扯不上丝毫的关系。
那时候,我早已经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云泥之别,本来就不该相见,更不该有任何非分之想。
暮云临走时说:“早知道今日终是要别离——”,是的,他当年运筹帷幄,算无遗策,怎能不知道缘聚缘散的道理。
别了,断了,只当曾经看过的一个话本,只当曾经做过的一个噩梦也就罢了。
可是,为什么造化弄人,竟然让我在心绪归于平静,就快要忘了暮云其人的时候遇到敖薇。
敖薇,西海八公主,早在千年前嫁于闵泽水君。
这难道是天意?天意让救凌川的药材出现在闵泽?
因为闵泽并不像四海那样富庶,它只是在西边荒漠边缘的一处偏僻的水域,水浅浅的,就像随时都会有干涸的可能。
可偏偏就是这块自身难保的水域,出产凌川所需要的紫贝盐珠。
我那日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先礼后兵!
若是闵泽水君不把紫贝盐珠交出,我就要把他打翻在地,再抽干闵泽的水,把里面盐紫贝全部挖到黑熊岭,让它们在黑熊岭旁边的潜渊里面替我吐珍珠。
可是,见到闵泽水君的时候,我尚未说出自己的所求,就有了一些心软,因为闵泽水君彬彬有礼,待人热情恳切。
他身体抱恙,虚弱单薄的身子,就像闵泽一样随时都有晕倒的可能。
我实在做不出在如此虚弱的人身上,再去推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