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扎着发髻,拿骨刀割藤条编屋子,女人穿筒裙,拿棕榈叶遮头,见了咱明军起初吓得满山跑。后来看咱不抢粮食,还拿铁锅换他们的丁香,才敢凑近来。”
“要说物产,那可真是个好地方,漫山遍野长着香料树,胡椒、肉蔻随手就能摘一筐,当地人拿这玩意儿当柴火烧。稻田一年三熟,米粒儿比咱江南的还长。海边有大礁石,土人潜水捞珍珠,最要紧的是,岛西南有片平原,驻扎的先头部队已差土人砍了林子,挖了沟渠,打算照着福建屯田之用……”
“不过,那些的人多少有些慵懒,需要人管……”
…………
朱翊钧听着一脸淡然,而一旁的孙承宗听着,却是大开眼界,孙承宗即便有超过同龄人的见识,但对于海外之事,了解的并不多。
在万寿宫中聊了许久之后,朱翊钧随后又带着陈璘,孙承宗等人去了西苑的操练场。
打枪射箭。
现在的朱翊钧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活动,特别是在高级将领的面前,打枪射箭连带着骑马,都是在将领面前,表露出天子尚武的政治态度。
操练场的黄土被夯得瓷实,南边立着五面一丈高的箭靶,兽皮包裹的靶心绘着朱红圆圈。
西侧则支起了一排松木靶桩,专为火器试射所用。
冯保与陈矩早已带着小内侍候在场边,前者捧着金丝楠木箭囊,后者则亲自抱着一支擦得锃亮的燧发枪,枪托处嵌着银丝缠枝莲纹,枪管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金属光泽。
等到朱翊钧站到靶位前。
陈矩赶忙上前,将燧发枪双手奉上……
朱翊钧接过枪,入手微沉,檀木枪托打磨得光滑如镜,贴着掌心处甚至留有工匠精心雕琢的防滑纹路。
当然军队中所用的燧发枪,没有朱翊钧手中的这把精美。
天子单手持枪,另一只手熟练地扳起击锤,对着远处的松木靶桩眯起眼。
就现在这个天子的姿态,打完枪后,跑到太庙朝着太祖高皇帝敬个礼,也不会显得不伦不类。
朱翊钧嘴角勾起一丝浅笑,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闷响,枪口腾起一股白烟,铅弹带着锐啸飞出,却“噗”地一声扎进靶桩旁的泥土里,激起一小团黄尘……
“咳咳,这玩意儿看着精巧,准头倒不如弓箭。”
朱翊钧放下枪,眉头微蹙。
陈矩立刻上前接过,赔笑道:“陛下,能中靶区已是天纵英才,待工匠再琢磨琢磨弹道,保管指哪儿打哪儿……”
孙承宗同样在一旁开口说道:“火器威力虽大,然受制于天气、装填,终究不如弓箭灵便。方才陛下击发时,若再沉住腕子,或许能更近些。”
朱翊钧回头看向孙承宗。
“爱卿,你会打枪……”
“陛下,臣不会。”
朱翊钧轻笑一声,而后看向了冯保,冯保受益,快步上前将一张雕花紫檀弓递上,弓弦是上好的牛筋所制,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天子接过弓,从箭囊里抽出一支雕翎箭,搭箭、拉弦,动作一气呵成。
他微微侧身,左臂如抱婴儿,右臂如托泰山,瞳孔锁定百米外的靶心,指尖一松。
“嗖”的一声,箭矢如流星般划破空气,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地钉入靶心红圈正中,箭杆还在微微震颤。
“好箭法!”陈璘忍不住高声喝彩……
刚刚燧发枪偏到了他姥姥家,陈璘不敢说话,现在射中了,也让陈璘松了一口气,赶忙开始夸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