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天冷了,无事便陪叔父喝两杯。”
陈良弼说完之后,便转身朝着前面走去。
陈闻礼望着叔父挺直的脊背,不知为何,总觉得不是自已记忆中那个高大的叔父了。
陈闻礼的父亲在二十出头的年龄便病死了。
他的父亲与陈良弼是一个母亲,若是他的父亲不过世,这个泰宁侯的位置便是他陈闻礼的。
来不及再多想什么,陈闻礼赶忙追上了叔父的脚步,随后同乘一辆马车,返回了侯府。
厅内炭烧得正旺。
陈闻礼望着案上斟满的夜光杯,以及来自西域红彤彤的葡萄美酒,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叔父,爵位传承何等大事,您为何不事先与我商议?”
陈良弼将琥珀色的酒液晃出涟漪,烛火在他眼角皱纹里投下阴影:“你看看窗外,下雪了,每年都要下雪………”
说着,他起身走向窗台,推开雕花窗,寒风卷着细雪扑进屋内。
开了窗后,陈良弼又走了回来,端起了夜光杯,而陈闻礼也赶忙举杯,两人饮酒之后,陈良弼接着说道:“泰宁侯府已三代无人披挂上阵。如今朝堂上,连藩王的禄米都要保不住了,咱们这些勋贵的铁饭碗,还能端多久?”
即便,现在这个时期,大明朝还没有正式出台对藩王的待遇更改政策,但……
很多官员,很多勋臣,甚至各地的藩王心里面都跟明镜一般。
天子忍不住了。
他不愿意在花钱去奉养藩王了。
天子要改变宗藩条例,要挑战皇明祖训,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了……
天子南巡回京的三个月后,各地亲王府筹建卫所,卫所的名字,第一个字,是天子赐字,同样也是天子名字的第二个字。
翊藩卫……
每卫四百人,一百骑兵,一百火枪兵,一百弓箭手,一百长枪兵……四百人满编满甲。
全是京营派过去的人,领兵的千总,监军的太监,配套完整,跟当地官府毫无瓜葛……
朝廷设置翊藩卫,为了什么,说白了,就是进一步约束藩王……
当然,也是为了下一步做准备。
这些事情,朝廷百官看的清楚,但喜闻乐见,藩王看的明白,但毫无办法……
陈闻礼正要辩驳,却见叔父苍老的手掌按上他肩膀:“有些东西,不是守就能守住的。你若能在西北立下军功,侯府才有延续下去的根基。”
“不是我选了你,而是你自已选了你自已……”
碰杯声未落,外头忽然传来叫嚷。
陈良弼的大儿子陈瑞气喘吁吁撞开门:“爹,下雪了下雪了!咱们今天早,您对我说,要是今天下雪,就给我一百两银子,这话还作数吗?”
“当然作数了,你明日去账房支吧,我给管家说一声。再怎么说,我儿也不能在醉仙楼丢了我泰宁候府的面子……”
“别明天了,就今个了,大哥,爹,你们慢慢吃,慢慢喝,我这还有事……”说着,陈瑞便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等到陈瑞跑出去后,陈良弼看向了自已的侄子。
“一个只知道喝花酒,打赏银子来充当门面的长子,如何继承泰宁侯的爵位呢……”
………………
本来说着,这个月底要补偿前两天的断更,但老李这几天工作确实有点忙,真没办法了,对不起各位书友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