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字,语气带着三分倦怠:“朕知海卿素有见地,且说李如松这仗打得如何?”
“边军勇猛,一改数朝积弱……”
朱翊钧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这个时候海瑞却话锋一转:“陛下,臣有一言,陛下可愿听来。”
海瑞的进言,越发的温和,也不上来就放大招了。
朱翊钧笑着道:“海爱卿尽管说来。”
“臣闻善战者无赫赫战功……陛下认为,对还是错……”
朱翊钧指尖轻叩着龙案,望着案头铺开的战报,他沉吟片刻,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海卿这话,既是对,又是错。”
见海瑞投来疑惑的目光,他继续说道:“善战者无赫赫战功,在于以谋略、德行服人,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乃为将者的最高境界,从这点来说,自然是对的。”
朱翊钧的声音平静如水,带着帝王特有的威严。
“但这北地局势复杂,有些时候,若无赫赫战功震慑宵小,何来长久和平?若无赫赫战功立威,又如何能让'善战者无赫赫战功'成为可能呢,这世间事没有这般绝对的,哪有非黑即白?战与不战,都要因时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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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回复,海卿可还满意……”
海瑞点头,随后继续说道:“陛下,'上兵伐谋,其次伐交'。科尔沁部是个小部落,在察哈尔势大之时,对我大明并未有进犯之举,即便今年,他们开始吞并草场,小的部落,但对我大明并无威胁啊……”
“此番大军深入,虽得牲畜万头、斩首数千,却断了日后交好之路。”
听到海瑞说道交好两个字。
朱翊钧笑出声来。
殿外秋风掠过琉璃瓦,铜铃发出细碎声响。
“海卿,只看到今日安宁,却看不到明日风烟啊……眼看着漠北各部日益壮大,让其再成心腹大患吗?”
“朕这是未雨绸缪。”
”陛下心怀天下,臣岂会不知?只是臣以为,真正的未雨绸缪,应如大禹治水,以疏代堵。草原牧民逐水草而居,若能以互市通商为纽带,以文化教化浸润,远比刀兵相见更能长久。”
“海卿以治水喻边防,却忘了草原非江南水乡。黄河泛滥尚可筑堤引流,可那些马背上的部族,向来是见利而起、无信而叛。俺答封贡,不过十余年,其子不还是撕毁盟约,与察哈尔一道进犯辽东……海卿,战争从来不是我大明挑起来的,而是他们选择的……”
“可罪魁祸首已经受到了惩罚,两部落一部被我王师覆灭,一部元气大伤……昔年王越抚宁河套,便是以通商之利化干戈为玉帛,至弘治多年,西北边疆无忧啊……”
“草原千里,杀得尽牧民,杀不尽民心。当年成祖五征漠北,最后一次班师时,曾在开平卫留下'以恩抚之,以德化之'的训示......”
“那是骗你们读书人的,'以恩抚之,以德化之不是成祖皇帝的训斥……”朱翊钧笑着说道。
那个时候,朱棣已经挂了,怎么可能还留下旨意来呢。
“王越之策,用在河套尚可。更何况如今局势与弘治年间大不相同,现在是攻防转换了……我们大明再攻,蒙古人再守,再逃……”
“科尔沁已有隐隐有称雄之势。若不趁羽翼未丰时,将其诛灭,他日联合各部,便成了我大明新的心腹大患。”
“一些其他的事情,朕会听爱卿的进言,可对于蒙古,对于草原,朕心中自有思量,海爱卿啊,你要明白,有些人终究会是你的敌人,除非一方真正的臣服……”
“爱卿,听说了,是真正的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