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现场直播啊。”何格瑞拉补刀道,“西溪郡电视台的摄像机还架着呢。”
凉皮鸭默默抬头望向不远处那台闪着红灯的机器,心中一凉,悄悄松了松领带,头皮隐隐发紧。他忽然意识到,方应根今天的“脱稿发言”,恐怕不仅仅是突发奇想那么简单。
“同志们!今天是我们在严重条件下来庆祝学车中学建校八十周年。火星政府背信弃义的制裁,及其强迫我们进行的信心教育制度,造成了威胁我们学业的危险。”方应根站在主席台上,嗓音高亢有力,手臂挥动了一下,带动着礼堂里一阵几近空洞的回响。他的身后是巨幅红白相间的会标与西溪郡校徽,灯光打在他微微泛白的额角上,好似一位即将走上历史节点的政坛人物。
“我们暂时失去了一些自由,敌人已经将大手伸入到紫金港和文渊的门前。”他的语调陡然低沉了一下,又骤然拔高,“火星政府指望在第一次打击之后,我们学校立即无条件服从。可是,敌人大大的失算了!”
坐在台下的师生们面面相觑,原本因为“八十周年”而聚拢的兴奋情绪,这会儿却像被浇了一盆冰水。几个低年级学生睁大了眼睛,有些惊恐地望着主席台上的这位校长,不知他到底是疯了,还是在表演剧烈风格的诗朗诵。
“我们的反抗虽然遭到暂时的失利,但还是在全部战线上英勇的击退着敌人的攻击,给敌人以严重损失!”他握拳重重砸在讲台上,发出一声巨响。站在主席台下的工作人员神色一僵,有人甚至下意识摸向了对讲机。
“并且我们的学生,我们西溪郡组成了统一的战斗阵营,以便我们学生和老师一起实行粉碎火星侵略者的任务!”
“同志们!”他再一次高喊,那声音几乎盖过了扩音器本身的极限,“火星侵略者想拿我们学车中学怎么样?我们一定要彻底粉碎他们的阴谋和分裂的政策!”
此时此刻,礼堂中仿佛没有任何一张脸是自然的。凉皮鸭脸色煞白,仿佛见了鬼。他身为教导主任,坐在第一排的正中央,一只手死死攥着自己的膝盖,手心已满是冷汗。他迟疑地转过头看向身旁那位神色隐隐复杂的胡莘祥,声音都发颤了:“这位方……他……他究竟是……”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词汇系统崩溃了。这个家伙现在到底是什么?一名校长?一个在上演狂人演讲的疯子?还是一个自我代入战时元首角色的中年剧作人?凉皮鸭实在想不出形容词来,只好僵硬地补上一句:“这位校长他究竟是……”
“你……先别急,我打个电话。”胡莘祥皱着眉头,从怀里摸出一部老式的黑色折叠手机,打开盖子,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拨号。
“你有什么办法?”凉皮鸭望着他,目光透着一丝期盼,“别告诉我你是想叫救护车。”
何格瑞拉这时候也一头凑了过来,脸上还挂着残余的震惊,他的目光在方应根和胡莘祥之间游移,低声说道:“是啊,你是准备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