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前菜,真正的敌人还在水下没出来。”林奇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水下,言语间透露的信息让众人为之一惊。之前的触手,后来的肉刺,现在的漆黑人影...出水的三轮攻击虽然被张先生一一拦下甚至打碎,但攻势之强让诸灵都有些胆战心惊的感觉。而这般强度的攻击...竟然只是前菜?那水下的东西难道真的能和张先生一战?
张先生似乎极为享受与人相搏的刺激快感,神情越来越兴奋。手中长棍只守不攻不停招架那两柄利刃,口中时不时发出快意长笑。压抑千年之久的本性一朝得以解脱,让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尚还年轻的那段时间。那根长棍在他手里被甩出无数残影,接连不断的脆响如同雨打芭蕉,四散的劲力将周围海面的平静打破。
“嗷...”久攻不下的人形忽然仰天一声嚎叫,一种无形气息从它体内骤然爆发,挟着一种让人迷惑的力量朝着张先生笼罩而去。不等周围诸人出声提醒,张先生手中长棍竟然缠上自己的一缕银发,随后一边转身一边抬手在发丝上拨弄几下。一阵带着肃杀之意的音波从那绷直的银发上散发出来,将这股莫名气息强行破去。这般神经病的操作看得众人为之一愣,下意识的全都扭头看向严冲头上和张先生如出一辙的白毛。
“咳咳...别看我,我的头发没那么强韧,我也不会弹琴。”严冲也是被自己师傅的骚操作惊到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脑门。看见周围诸灵神色古怪盯着他的头发,甚至陶洮的爪子都已经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严冲忙不迭的闪身避开,嘴里慌乱解释。“我这是上次受伤的后遗症,林先生知道的!”
一群人全都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转而关注战局。不过衔蝉身形鬼鬼祟祟的朝后面退去,避开所有的人眼睛之后伸手揪住了自己的短发,另一只手拨弄两下,痛得自己龇牙咧嘴。白泽神魂感应到衔蝉的动作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被站在旁边的陶洮狠狠掐了一把才憋回去。在场诸人一时都是表情扭曲,谁也不敢笑出声来。
要知道衔蝉如今身兼白虎灵猫之长,单独对上在场任何一位她都不惧。哪怕是林奇和严冲,现在和衔蝉交手的话恐怕也很难说自己稳赢。更何况她手上那柄色泽奇特的长戟如今也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寒意,恐怕真动起手来别有妙用。
“竟然是广陵散!”林奇全神贯注听着张先生拨弄银发传出的音波,口中忽然发出一声感叹。张先生现在干脆不再招架那漆黑人形的攻击,整个人身形如同风中弱柳一般在海面上飘来荡去,一手持着长棍一手拨弄着发丝。阵阵激昂愤慨的古怪琴声朝着四周散去,附带的音波将那人形散出的力量驱离。“纷披灿烂,戈矛纵横...张不争,果然豪气!本尊今日...就送你一程!”
背上帝剑径直飞起落在膝头,林奇神色肃穆伸指轻弹剑身。一声悠扬剑鸣越过这几十米的距离传入战局之中,让那个漆黑人形的动作为之一滞。张先生以发为弦本就已经将它散发的气息驱散到无法建功的程度,而林奇的剑鸣加入之后更是让它自身的气息瞬间萎靡。张先生身姿回转将它干脆一棍打散,手中动作发出的琴声和林奇的剑鸣交相辉映。
“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谁不怀忧?令我白头。胡地多飚风,树木何修修!离家日趋远,衣带日趋缓。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张先生手中长棍将一缕银发始终绷得笔直,这一刻终于有几缕发丝崩断缠绕在他拨弄发弦的指端。张先生似有所感开口吟喝,神情略微有些伤感。
“圣人出,阴阳和。美人出,游九河。佳人来,騑离哉何。驾六飞龙四时和。君之臣明护不道,美人哉,宜天子。免甘星筮乐甫始,美人子,含四海。”林奇弹剑作歌,紧随着张先生的吟喝接着唱道。周围诸灵一时间神色各异,但最后都是略带伤感的垂下头去,在林奇身后朝着张先生缓缓行礼。严冲一时没听明白他们两位吟喝的诗歌有什么涵义,但是二者语气中蕴含的情绪却是感知得到,一时也是垂头不语,心中难免有些不舍。
“不争何德何能,大尊谬赞。”听闻林奇以古曲应和自己有感而发的古歌,张先生神情飞扬的洒脱一笑,朝着他们这里微微摆手。而后看见诸灵和自己徒弟全都是一副不舍的表情,嘴角微微抽搐一下朝着严冲招了招手,同时一股力量冲破天威封锁将严冲笼罩其中。“严冲,过来为师这里。”
“为师本来只是流亡各处的一介微末流民,得你师祖青眼有加委以重任,赐姓赐字并将他自己的封号以天威为引化入为师体内,恐怕早两千年就该化为尘土,所以你不用太过伤心。”抬手摸了摸严冲的脑袋,张先生声音温和的解释道。“日后若是机缘得当,你见到师祖一定要替为师骂他那个老东西一顿,让我在这世上苦苦煎熬两千多年...”
严冲神色愕然的抬头看着张先生笑意盈盈的表情,心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但是没等他弄明白张先生是什么意思,抚在头顶的手掌中骤然传来一股力量,将那枚隐匿在自己额头中的复仇印记彻底激发!
“既然下方的孽物不敢出来,让咱们给它一个现世的理由!”
张先生摆手将严冲的身体甩到一边,脸上神情渐趋冷漠,灵觉骤然扩散与天威笼罩之处相连,浑身散发的气息也渐渐变得与天威类似。
“以魂为笼,身化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