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多想,对于长生者来说...死亡确实是种值得庆祝的解脱。你师傅现在...心里很高兴,咱们不要打扰他。”陶洮不忍看着严冲这样忧心,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看向张先生的眼神隐隐有些伤感,甚至夹杂几分不易觉察的羡慕。“活得越久...心里累积的情绪和感情就越多,总有撑不住的一天。其实若不是我们灵兽每次复苏都可以选择自己记忆的保留程度,怕是早就有人和你师傅做出一样的选择。而且你以为当初那么多灵兽大尊,最后怎么只剩下如今眼前几个。他们很多都是主动求死才现身挑事,然后被你师傅和我大兄斩杀,甚至我们几个若不是一直互相陪伴扶持,恐怕也会这样做的。”
严冲沉默的垂下头去,有些丧气有些伤感。他虽然不是很了解长生者的心思,但是...他确实能感应到张先生的情绪如陶洮所说那般。而且眼前诸多灵兽似乎对张先生的选择都有几分羡慕,尤其是化身白犬的谛听,严冲甚至能感应到他内心也在期待这样。这让他这位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有些难以理解,但是又不知该怎么阻拦。
“不必颓丧,为师很多年前就一直在期待这一天。”张先生将一根隐隐带着雷光的权杖交予羽蛇神,顺便薅着三头犬的顶瓜皮嘱咐几句,随后将二者挥退。转头看见严冲心情低落的窝在林奇旁边,传音的语气颇有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笑意。“你现在或许不能理解,但是你既然承继为师衣钵,总有一天你也会陷入和我一样的困境,或许到时候你就能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希望这一天...不会太早。”
严冲心里一酸,险些落下泪来。虽然他和这位便宜师傅接触并不算多,甚至一度对他抱有很大的戒心,但是如今让他眼睁睁看着张先生主动寻死,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而周围这些人竟然对死亡这种事怀有几分期待之意,更是让他一时间不知该找谁倾诉。
“你的灵魂...是我用所有灵兽的神魂,以我的一缕灵觉为引强行拼成,在场的各位都有一丝神魂在你体内,八苦和肥七也不例外。开战之后若是出现伤亡,你可以即刻将他们复苏过来。”张先生看到自己的宽慰似乎没有起到效果也不以为意,这种事情纯粹是个人的内心想法,再亲密的人也没办法影响别人内心的情绪。所以他转而开始嘱咐严冲,想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最好不要打扰自己期待了很多年的死亡之战。“但是每个人机会只有一次,而且会对你造成极大消耗,你自己把握机会。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复活他们,反正最多过个几百年他们一样会重现世间...”
严冲微微点头,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他抬头一一看过周围诸多灵兽,强行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去看向张先生。
既然自己的灵魂中有张先生一缕灵觉,那是不是...
“进度有些快啊,本来还以为我要多等一天。”刚刚入夜,本来已经落在海面上的张先生霍然睁眼,神情兴奋的看向脚下海底。随即他的身形骤然腾空,浑身气势勃发,将各自盘坐休息的诸灵惊醒。“好多年不曾与人全力一战,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严冲失神的看着仿若神明的张先生立身空中仰天大笑,浩瀚的灵觉如同实质一般充斥在他周围。本来只有寸余长的银发逐渐变长,最后仿佛在他披风之外覆上一层及腰薄纱。张先生双手缓缓解下身上披风,抖手间甩成一条灌注灵觉的长棍。如今他已经顾不上向诸灵和严冲聚集之处望上一眼,状若疯狂朝天发出一声怒吼。
“吾,张不争!今日只求一死!”
“张小子...好多年没看到他这副疯癫模样了。”陶洮悄悄回转身去抹了一把眼泪,随后发现陶洮正盯着他又有些不好意思。飞快扭过头去不让严冲看到他红红的眼眶,没话找话的找上林奇。“大兄,咱们就在这里看着吗?”
“先等着吧,帝玺大人已经将周围锁定,咱们无法踏出天威范围之外。”林奇长戈横在膝上,眼中闪过一丝缅怀和伤感。“张小子...上次看到他这般意气风发,还是当初他斩灭白虎那一战...后来他不知怎么就变得阴沉内敛,连大兄当初都无法激发他的战意。”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严冲竖着耳朵偷听他们谈话,忽然神情一变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本来平静的海面忽然之间冒出了十几根触手,个个顶着一个散发恶臭的球体朝着张先生围攻而去。“难道
“落在海中的神只和灵异神魂之力,加上你师傅投下的各种传承起源气息,没完全现身之前恐怕没人说的清楚是什么形态。”林奇神色平静看着张先生狂笑着挥棍将一条触手砸碎,巨大的力量甚至顺着触手传到水面之上,溅起数米高的浪头。他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空中不停闪现,留在空中的残影被触手纷纷击溃,转眼间他已经将十几条触手砸碎大半。“这些东西恐怕只是前菜,但是其中蕴含的力量已经极为惊人...诸位,自己当心吧!”
张先生将那些触手全部砸烂落回水中,逐渐恢复平静的水面竟然再无动静。严冲悄然催动灵觉探入水中想要一窥水下孽物的真容,但是下一刻就猝不及防的喷出一口鲜血。
水下骤然升腾的气势与张先生相比毫不逊色,几十条比刚才那些触手纤细无数倍的肉条挟着惊人的威压,冲破水面狠狠朝着空中的张先生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