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浔看着文森,他记得邦尼说,半年前康拉德曾经来过一次天使教会。
当时还什么都没发生,天使教会只是围剿那些其它的宗教,让邦尼的父母失去信众,沦为骗子后落荒而逃。
“白袍子?”文森思考片刻道,“这种白袍子很常见。”
“20年前,这里有很多宗教。”
“他们都喜欢穿这样的白袍子。”
他主动提起了当时的往事。
晏浔拿不准文森的意思,但他恰好需要一些情报,“你是说曾经在这座城市里,还有别的宗教和信仰?”
“很多。”文森说,“比你想得还多。”
“现在呢?”
“现在?”文森看向晏浔,“当然没了。”
“那些人被揭穿是骗子,只能落荒而逃。”他对晏浔说,“被欺骗了钱财的信众非常愤怒,好在天使教会让他们意识到,世界上不是只有骗子。”
晏浔对文森的这些吹捧天使教会的话术不感兴趣,他撑着脑袋看着文森,“20年前你就在天使教会了?”
“我听说你是第一个收到启示的人。”
“是。”文森颔首,“我确实是第一个收到白骨天使启示的人。”
他看着晏浔,“他告诉我,在那个战争来临之前,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天使教会是为了白骨天使诞生存在的。”他做了个祷告的手势,“在此之前,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晏浔注意到,无论是文森还是邦尼的母亲,都提到过末日里天空出现的怪物。
他们为自己的信仰收集信徒,也是为了让自己的信仰变得更加强大。
他还记得自己在上个副本白房子里,与主系统的对话。
在那个故事里,人们可用自己的力量养成神,谢叁如此疯狂,无非是想炼成更加强大的阴煞,从而获得更多的筹码。
邦尼母亲说他们找到的神明,必须靠着信仰和供奉才能长大……晏浔觉得文森大概率不像自己说得那么虔诚。
他并非真的信仰白骨天使,只是想和谢叁一样,靠着豢养神明,获得自己的筹码。
晏浔看着文森,他总觉得对方与其他NPC相比,有些违和……
“我是说如果。”晏浔问,“如果白骨天使战胜了你说的极恶存在,那世界末日还会来临吗?”
“也许不会。”文森说。
“然后呢,我们所有人都能进入神国?”晏浔又问。
文森笑了笑,“只有虔诚信仰白骨天使的人,才能进入神国。”
“那你能获得什么?”晏浔看向文森,“永生?”
“还是侍奉白骨天使的权利?”
“白骨天使在自己的神国中,难道没有侍奉者?”晏浔开口道。
“我们会追随白骨天使,消灭其他神明。”文森说。
他看着晏浔,“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晏浔看着此时的圣堂,这一层的房间里大概只有他和文森二人——他明白文森对自己如此坦诚的原因——就像他毫无芥蒂在那个男人面前摘下了自己的假胡子。
对方压根没想让自己活着离开天使教会,自然也没有隐瞒真面目的必要。
又或者说,文森已经无人倾诉太久,在自己的计划即将完成之际,他忍不住想要叙述一些自己的想法。
大反派都是这样,晏浔想。
对方大概是把他当成了绝佳的养料,准备用来给天使作为食物。
“我有些累了。”晏浔对文森说,“可以给我安排一个休息的地方吗?”
“当然可以。”文森站起来,他示意自己已经在圣堂内为晏浔准备了房间,对方可以安静在这里休息。
……
报童从圣堂离开后,并未立即远离。
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晏浔,忍不住想要和他多聊几句。
他想要告诉晏浔,自从来到天使教会后,他的哥哥就和他们分开了——理由是要保护好对方身体里的圣胎。
但他刚刚听说,真正的圣胎已经出现,那么他的哥哥应该很快就能和他们团聚。
他站在隐蔽处悄悄等待,很快看见一群穿着白袍子的人出现,而站在白袍子中央的则是他刚刚看过的圣胎。
对方长得几乎与宗教画中的天使一样,似乎是察觉到了某种注视,他很快看向了报童的方向。
报童吓得立即蹲下。
白袍子的人很快注意到了圣胎的异常,他们一起停下脚步,询问圣胎是否发现了什么。
圣胎摇头。
白袍子们也没在意,只是带着圣胎继续往天使教会的圣地走去。
那个圣地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房子,据说个方方正正的房子里,据说是在等待真正圣胎的出生。
报童看着白袍子与天使一起进入这栋房子,然后又紧闭房门,心底松了口气。
想着自己的哥哥应该可以很快回家和他们团聚。
……
白袍子的人进入这栋房子内部后,忍不住屏住呼吸。
里面的味道实在难闻。
一定要说的话,这好像是炼狱一样的景象。
一些肉球已经破体而出,有些和母体一起死亡,有些还活着,已经长出了翅膀,脸上也有模糊的五官。
剩下那些活着的人挤在原地,脸上既有恐惧和迷茫,还有一丝被催眠后的安心。
白袍子推了几下天使,让他来到那些东西中间。
“你的食物来了。”他们对天使说。
有人嬉笑着说着,还有人捡起一个肉球往天使的身上扔,“拿着。”
“吃这些恶心的东西,快点长大吧。”
天使没动,只是看着他们。
他的眼睛是青金石一样的颜色,像宗教画中圣母常穿的衣袍一般,“妈妈。”
他对那些白袍子说,“我要我的妈妈。”
白袍子们面面相觑,然后大笑了起来,“这儿可没你的妈妈。”
他们有人拿出匕首,划开了一个肉球。
“这才是你应该吃的东西。”
他们看着天使背后孤零零的可怜翅膀,“可怜的小鸡仔。”
划开的肉球落在天使白金色的头发上,“快点吃些你应该吃的东西长大吧。”
天使察觉到了这些白袍子的恶意,他觉得很奇怪的是,他之前见到的那些人,见到他的时候,内心只有赞叹和崇敬。
他能感觉到,这些白袍子与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关系很亲近。
他想说些什么,可这个时候他的肚子确实饿了。
他低头看了眼落在自己脚边的肉球,最后啃食了起来。
白袍子们见状,便放松了警惕,他们互相聊着天,偶尔还分享着香烟,仿佛这不是天使教会的圣地,而是一个地下小酒馆。
偶尔有人好奇,“他是怎么能啃食那些肉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