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淑芬的面前,叶重永远都像个孩子一样,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扔掉了所有的束缚,无忧,也无虑。
……
“妈——他打的什么主意你还不明白吗他这是怕别人知道他有个咱们这样的穷亲戚,还有个整天在外面到处惹事的外甥给他拖了后腿,影响他提干。你看看,自从爸走了以后,他连过年的时候都不给咱们通个电话,这样的人,你还求他干吗,不求他,我以后照样也能找着工作,你是我的妈,别人不管你,我管你。”叶重的语气很坚定,眼神也显得很是执拗。对于那一个在市里当着公安局局长有着血缘关系的大舅来说,他始终都觉得,可有可无。
开口朝下,轻轻抖了抖,一张淡黄色的银行卡便赫然躺在了他的床上。这张银行卡果然才是李大爷想给自己的东西。
远在百里之外的李大爷坐在疾驰的越野车上却是在烈日炎炎的大夏天里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喷嚏。
“是,是,还是我老妈有先见之明。”叶重虽然嘴上这么答应着,心里却又把早已走远的王叔给骂了个遍。“可怜我的莫西干啊,让你给我这么一剃,我他妈就跟个小学生似的,以后还怎么再出去跟别人干架。”
“理了好,理了好,这不显得精神多了嘛,早就让你去理了你不听,今天是不是去人家派出所报道让人家警察给说啦”杨淑芬的语气里虽然听着有责怪的意味,但脸上的笑容却是不减反增。
回到自己十平米不到光线有些昏暗的小屋,叶重便迫不及待地从自己的衣兜中掏出了早已经被他拆开的信封。
但他很清楚,母亲的病,是心病。一天找不到父亲,母亲的病就会一天又一天的持续下去。
“怎么会呢妈,你永远都是最年轻的。”叶重回过头冲着杨淑芬没皮没脸地嘿嘿笑着,手中却是已经多了一张卡片。
“额……妈,你忘了啊,就是我们班以前的那个大胖子南阳,他不是去美国了嘛。”叶重赶紧抢先一步抄起了信封,小心翼翼地在顶部撕开了一个小口,偷偷地朝里边瞄了两眼。李大爷给自己送来的明信片,一定不会只有明信片这么简单,他还不想让杨淑芬知道有关父亲的事情,有的时候,希望越大,到头来,失望反而就会更大。
“对了妈,那会儿在电话上没来得及忘了问你了,这次我能当上实习警察,是不是你又去求他了”
“哎……”杨淑芬无力的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明白叶重说的句句都是事实,但当她听到叶重说的那句“我管你。”的时候,她却突然间就觉得,这么些年来,她所受过的所有苦,她所经过的所有痛,一切的一切,都值了。
“妈,你记得喝药啊,我先回屋子里去了,今天刚当上片儿警,还有好多东西要熟悉呢。”
“这样啊,那估计是我记错了吧。老了老了,你看我这记性。”杨淑芬用自己食指的关节敲了敲额头,看见叶重已经拆开了信封,也就没有再伸手去拿了。
“哦,这个啊,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这是刚刚你李大爷给送来的,说是你们同学给你从国外寄来的明信片,结果寄错到他们家去了,这不我刚才忙着倒药也没来得及拆,不过叶子,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你有个初中同学出国了啊。”杨淑芬一边朝着桌子的方向走着一边问道,像是要替叶重拆开这个信封一样。
“这埃菲尔铁塔……”杨淑芬有些奇怪地看了叶重一眼。
他又拿起手中那张用黑色碳素笔写了六个数字八的明信片,一切便都了然于胸。看来,李大爷他们的那十万块钱,最后还是到了自己的手里。
面对着这笔对现在的他来说数额不小的“巨款”,他反倒一下子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了。给母亲,肯定不行,那样就暴露了,做生意实话实说他也不会,说不准儿这钱前脚一扔出去后脚就打了水漂了。想过来想过去,他最后还是决定把这张银行卡先藏起来,万一哪天遇到了什么事也好解个燃眉之急。
安心地躺在床上,他也终于有了功夫去好好回想这一天之内所发生的各种事情。人们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经过今天这么一折腾,他也应该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而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老话说的不会出错,毕竟他死过了,那父亲,是不是就该找到了
但无论如何,死过之后,便是新生。想到自己立下的考取冰城公大的誓言,他的嘴角不禁翘了起来。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