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阳光很好,像是要把整个村子都晒透,可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涌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萦绕在心头。村子口,张婶和两个妇人正站在那儿,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什么。
\"唉,又疯了一个...\"张婶叹息着,脸上是那种看惯了悲剧的麻木。
我加快脚步走过去,听见她们小声说着:\"刘芳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了,三天没出门了。\"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刘芳是我大学同学,曾经那么开朗的一个人,现在却变成了村里人口中的\"疯子\"。
\"这都什么年头了,怎么还有这种事?\"我忍不住问道。
张婶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这村子啊,出这样的疯女人不是一回两回了。前年李家的王秀,也是这样,成天一个人傻笑。\"
\"她们...是不是因为老公不在身边?\"我试探性地问。
张婶立刻压低了声音:\"嘘,小点声。这村里人都知道的事,你怎么还问?她们老公都在外面打工,几年不回来,电话都不打一个,女人在家受着,时间长了...\"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见了,脑海中浮现出刘芳的笑脸,那个曾经在校园里意气风发的姑娘,如今却被困在这座封闭的村子里,被远方的冷漠慢慢侵蚀。
回到家,我坐在窗前,阳光照在桌上,却驱散不了心中的阴霾。我拿出手机,翻看着老同学的群聊,里面充满了城市生活的热闹与喧嚣,而我,就像被隔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几天后,我决定去看望刘芳。她的家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院子里杂草丛生,门半掩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刘芳?\"我轻声呼唤,没有回应。
我慢慢走进屋里,一股潮湿和霉味扑面而来。刘芳坐在窗边的一把椅子上,背对着我,肩膀微微颤抖。
\"刘芳,是我,田颖。\"我走近她。
她缓缓转过头,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如今充满了迷茫和疯狂。她的嘴角挂着奇怪的笑容,就像一个孩童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
\"你来啦?\"她的语调奇怪,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最近好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她突然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转圈,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看着这个曾经熟悉的人,现在的举动就像一个陌生人。
\"刘芳,你还好吗?\"我提高声音问道。
她的动作突然停住,转过头来,眼神锋利得像刀子:\"我不好,一点也不好。你知道吗?他走了五年,一次都没回来过。五年!\"她的声音陡然提高,随后又压低,带着哭腔,\"我给他打电话,他总是说忙,忙,忙!后来,他就不再接电话了...\"
她又笑了,那笑容让我不寒而栗:\"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我前几天收到了他的短信,说'对不起'。你猜后来怎样?是群发的!连个署名都没有!\"
我的喉咙发紧,不知该如何回应。眼前的刘芳,既熟悉又陌生,是被远方冷漠和孤独折磨得面目全非的曾经好友。
\"你知道吗?\"她突然靠近我,压低声音,\"我有时候觉得他已经死了。我每天晚上都梦见他,脸色苍白,浑身是血...然后我就笑,笑他终于死了,不用再骗我了...\"
她的眼神变得飘忽不定,笑容消失了:\"但我知道他没有死。他就在某个地方,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笑,幸福地笑...\"
我感到一阵恶寒,这个曾经的阳光女孩,现在被痛苦扭曲成了什么样?
\"刘芳,你需要帮助...\"
\"帮助?\"她忽然大笑起来,\"你能帮我什么?让他回来吗?还是告诉他,他的妻子现在是个疯子?\"
她的眼神重新变得锋利:\"你走吧,田颖。你来这里,只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看看我们这些被遗忘的女人是怎样变成疯子的,对吗?\"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被那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好奇心驱使而来。
离开刘芳家后,那诡异的一幕幕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走在村子里的小路上,我突然意识到,刘芳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村里还有一个女人,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疯了。
那是王秀,李家的媳妇。虽然我们不太熟,但偶尔在村子里碰面,她会冲我笑笑,那笑容总是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凄凉。
回到家,我决定查查王秀的情况。通过村里的大喇叭广播和偶尔的村民闲聊,我打听到了王秀家的位置。
一个阴沉的下午,我来到了王秀家。她住在一栋破旧的房子里,门前堆满了柴火。院子里没有人,门也没锁。
我推门进去,叫了几声,没有回应。当我走向里屋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奇怪的笑声。
我推开里屋的门,看见王秀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正在剪一块破布。听到我进来,她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你来了,田颖。\"她笑着说,那笑容和刘芳如此相似,\"你也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是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手中那把剪刀和那一堆被剪得乱七八糟的布片。
\"你看这个,\"她把一块布片拿到我面前,\"这是我丈夫以前给我买的衣服。现在呢?只剩下这些碎片了。\"她神经质地笑着,\"就像我们的婚姻一样,只剩下了碎片。\"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王秀,你需要帮助...\"
\"帮助?\"她又笑了,然后猛地站起来,拿着剪刀向我挥舞,\"你以为我是疯子吗?我只是...只是保护自己!他每次打电话,都说着同样的话:'等我赚够了钱就回来。'等?等多久?十年?二十年?等到我变成老太婆,等到我死?\"
她疯狂地大笑起来,然后突然停下来,眼神变得黯淡:\"他已经三年没打电话了。我给他打,总是关机。我跑到城里去找他,却被告知他早就换了号码,换了地址...\"
她的眼神变得阴冷:\"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有时候我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如果他死了,是不是就不用再骗我了?\"
我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刘芳和王秀的话如出一辙,仿佛被同样的恶魔附身。
\"王秀,你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