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脚冰凉,心脏狂跳,大脑如同乱成一团浆糊。
生命神,他创造生命,却也能看见生命凋零。
他感知过无数生命的流逝,如同指间的流沙,轻易从指缝溜走。世人都说生命神有怜悯之心,可岑礼从不在意他们的死亡。
他旁观着亲人在死者面前痛哭流涕,哭得撕心裂肺。
创造生命只是他的职责,他生来就有的能力。他不会共情,也没必要共情。
可是就在刚刚,她抱住书妤的那一刻,清晰无比感知到她的生命在流逝。
为什么?书妤不是天神吗?
岑礼心惊肉跳,只觉得是自己的感知出了错误。
他仓促跑到无上界的藏书阁,命运神掌管这里,他负责记载万事万物变化。同样,他也有预见未来的能力。
岑礼不敢和他坦言自己感知到的,只是问:“神会死吗?”
命运神不解:“数千万年以来,从来没有神只自然死亡,除非受到天神降罪。”
他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平复岑礼恐慌不安的心。
他就知道,刚刚肯定是自己感知出了问题。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岑礼没有再感知到书妤生命的流逝。他也把这事忘了。
直到。
“有事么?”
那双银灰色的眸子冷冽冰凉,一如他们初见时,她不悦地盯着他,“生命神,为何擅闯吾的寝宫?”
岑礼被她冷漠的态度刺得眼睛发酸,从他们在一起后,书妤从来没有喊过他生命神。
“阿书……”
他怔怔地喊她,然后,他看见书妤的生命树在慢慢凋零。
每个人都有一棵生命树,一般都不会显现,只有垂死之际,身为生命神的他,才能看到这棵树。
“无事的话,就请离开。”
书妤的语气已经含了几分不耐。
她遗忘了他们之间的记忆,比她生命流逝更快的,是他们的回忆。
创世神已存活数千万年,他们的回忆于她,不过是沧海一粟,算不得什么。
因为无关紧要,所以她才会遗忘。
岑礼一错不错盯着她,心脏像是被人扎了一刀又一刀,疼得他发颤,眼眶中泪水打着旋,要落不落。
他朝她伸手,目光近乎带着哀求,“阿书,阿书,求你别忘了我……”
“你在耍什么花招?”
书妤凝着他,半夜三更,他跑来她的房间做什么?无上界刚稳定不久,莫不是觊觎她的天神之位?
装出这副可怜的模样是为了骗取她的同情心?
“出去,别让我说第二次。”
书妤的声音带了几分冷意。
眼前的人不知想了什么,又抹去眼泪,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就离开了。
书妤紧紧盯着他,不知为何,刚刚他热泪盈眶的模样一直缭绕在心中,让人心烦意乱。
果然,男人就是麻烦。
接下来几日,岑礼都没有再来找过她,书妤也决定不追究他的责任。
不过是同事而已,没必要做的那么决。
书妤发现了,她最近变得特别嗜睡,给自己检查一番却没发现什么问题。
她隐隐察觉到了。
行星都会消亡,更何况她。
她已存活太久,或许是大限将至了。
书妤对死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生不可喜,而死亦不可悲。
如今无上界稳定,她只需要寻得一个好人选,把职位交出去。便算功德圆满了。
她思来想去,只觉得众神只之中只有生命神岑礼最靠谱。
他承担万物生机,神力强悍,又饱含怜悯之心,是天神的不二之选。
就是看她的眼神怪了点,总是幽深晦暗,让人不明所以。
书妤觉得他对自己有意见,但没有证据。不过这算不得什么,他会是位好天神。
当然,前提是他没有对自己下手的话。
书妤这段时间总会陷入长眠,乱臣贼子岑礼就是借着这个机会窃走了她的四分之一神力。
剧痛裹挟着恨意,书妤觉得她忽然不想死了,就算死,她也要把这个狗东西先抓回来泄愤。
他的真身扎根于混沌,他跑了,但真身跑不了,书妤立马就去了那棵树。
巨大的雪桃树被生生砍出一道深痕,树叶凋零,透露出衰败萧瑟之意。
岑礼竟然为了逃脱她的追踪,把自己的真身弄出这副鬼样子。
他掉落的树叶,坠入凡间,融入了一个个躯体之中。要找到他,就必须找回这些含着他神力的气运,收集完,才能修复这棵雪桃树。
于是书妤创造了气运收集系统。
誓要把那叛徒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