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小维和甘影说完话，来到休息区空调柜机的出风口，舒服地吹了一会儿空调。

老万走了过来。

“小维，你没事吧？上午，我看你脸色苍白……”

“没事，老万！”

“你们年轻人的身体就是好，扛得住！”老万感叹了一声，然后又问，“小维，你这么拼干什么？为了攒钱娶媳妇？”

“老万，论拼，和你相比，我甘拜下风！”

“我没办法啊！妻子常年生病，又要供女儿上大学……”

庄小维看着老万斑白的两鬓。

五十几岁的老万和一帮年轻人一块送快递，而且比任何年轻人都更拼！

生活，对谁来说，都不容易！

“老万，我看你没事时，就拿出一本小本子写写记记的……”

“我在写诗，偶尔想到了好句子，就把它记下来。”

“哇，老万，你还是诗人？”

“我可不是诗人，我只是爱好写诗的人。”

“你的作品发表在哪儿？”

“一首都没发表过。我唯一的忠实读者是我妻子！”

“老万，我能拜读一下你的大作吗？”

“可以啊。”老万一笑，“可是我知道你的每分每秒都要用在赚钱上。读一首诗的时间，哪怕只是一分钟，对你来说，也是奢侈的浪费！”

“哦，老万，我现在就有时间。让我读一读你的大作吧。”

“行！”

老万拿出他写的一首诗。

【《母亲》之一

她总在凌晨四点\/把沉默揉成盐粒\/撒进稀粥\/\/

围裙的补丁比年轮更密\/针脚咬住破晓的微光\/缝补冬衣时\/线头总在她的皱纹里\/迷路\/\/

那些年厨房的裂缝\/被一粒粒\/淘洗三遍的米\/填满\/\/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她把白发编成绳索\/捆住所有\/摇晃的岁月】

庄小维看了，觉得有意思，问：“老万，还有吗？”

“我再给你看一首吧。”

老万拿出另一首作品。

【《母亲》之二

她弯腰种下黄昏时\/锄头总比影子先着地\/\/

晾衣绳勒进掌纹\/雨水冲刷过的床单\/二十年补丁发酵成旌旗\/\/

直到某夜惊醒\/发现她正用裂开的鞋底\/丈量\/我离家时未走完的\/那截月光】

庄小维读完老万的两首诗歌，赞叹一声：“老万，你真是诗人！”

老万回答：“不敢当。这两首也不是定稿。我总觉得我的作品离完美还差得很远，还有很多修改的空间。”

“诗歌不在远方，而在生活的裂缝处闪光。”

“哦，小维，你能说出这句话，你也是诗人了！”

庄小维和老万互看一眼，然后两人哈哈大笑。

不久，庄小维和老万各自骑着电动三轮车，顶着烈日，又出发了。

庄小维来到一个叫“陶园”的高档小区。

庄小维骑着电动三轮车，进入小区车库。

在车库入口岗亭处，庄小维看见了今天值班的是张姐，招呼了一声：“张姐，今天是你值班吗？麻烦开一下！”

一张美丽的容貌露出来：“小维，这么炎热的天气，你也不歇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