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那些工人围堵县政府,我看他们眼里,对你哪有半分感激和信任?你这能力,这魄力,去市里,去省里,哪个平台不比这强?说实话,我看着都替你不值。”
他的语气里,带着真切的担忧和一丝不解。这两年在明阳,陆江河经历了多少明枪暗箭,承担了多少压力,他是看在眼里的。
陆江河闻言,却只是淡淡笑了笑,笑容里没有失落,反而有一种洗尽铅华的平静和坚定。
他目光投向院墙外沉沉的夜色。
他轻轻开口,“涛子,你读过于谦那首《咏煤炭》吗?”
蒋泽涛一愣,摇摇头:“没,我一大老粗,哪懂那个。”
陆江河笑了笑,眼神悠远,缓缓说道:“里面有两句诗,我一直记着——但愿苍生俱饱暖,不辞辛苦出山林。”
他没有再多做解释,其中的意味,却已不言自明。
蒋泽涛沉默了片刻,虽然没完全听懂那诗句的深意,但他看懂了陆江河眼神里的决心。
他叹了口气,随即又咧嘴一笑,举起手边一罐冰镇啤酒,对着陆江河:“得,文绉绉的我听不懂。不过,你陆江河认准要干的事,我蒋泽涛这条命,就撂这儿陪你!甭管是刀山还是火海,我跟着你闯!来,不说这些了,走一个!”
陆江河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拿起自己面前那罐尚未开启的啤酒,“啪”的一声拉开拉环,泡沫微微溢出。
他举起啤酒罐,与蒋泽涛手里的那罐,在炭火噼啪声和诱人肉香的背景下,重重地碰了一下。
“叮”的一声脆响,在初秋微凉的夜风中,格外清亮。
半晌,炭火的噼啪声渐渐稀疏,最后的几串羊肉和鸡翅也被烤得滋滋冒油。
蒋泽涛大手一挥,“都别烤了,吃不完了!锅里热一下,咱们上桌正经喝点!”
说干就干,几人手脚麻利地将剩余的食材用一个大铁锅简单烩了一下,连锅带烤好的肉串,一起端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冰镇啤酒再次开启,四人围坐,就着满桌的肉香和微醺的酒意,享受着这难得的忙里偷闲。
夜风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却吹不散这小院里升腾起的热络气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蒋泽涛放下手里的啤酒罐,擦了擦嘴角的油光,看向陆江河,脸上的随意收敛了几分,多了些生意人的精明和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