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似乎还想跟我说什么,但被我一个哈欠打断了。
我不喜欢这个话题。
天快亮了。
我有些倦了。
“好啦夫子,虽然不知道您脑子里是什么想法,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我的时间也不多,过了今天就是明天,明天,就该去店里打杂了。”
不想再用这些无谓的话题占用我的私人时间,我起身走到床边,四仰八叉地倒下,又支起胳膊撑着身子看他们。
“还坐着干什么?天都快亮了,不困吗?”我眨巴了两下眼睛,装作无知的模样对他们笑,“若是不介意,我爹我二妈的屋子还空着,有需要可以暂住一下,若不愿意,睡在我这里也是可以的。”
那种感觉又来了。
烦躁。
想发疯。
想掀桌子。
想发脾气。
我知道我是困得烦了,并不是对夫子和阿月有什么小脾气。
无论还有什么事,先睡一觉吧。
睡醒了,什么都好说。
但夫子应该很是不满意我的说法,他叫了声我的名字,说我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如此轻浮?
“轻浮嘛?”我歪了歪脑袋,“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睡床上我可以打地铺,或者你们两个打地铺我在床上睡,想成什么了?真该说不愧是夫子,思想真激进,还是应该说……算了,啊——”
又一个哈欠打出。
我真的很累了。
“我是真遭不住了,两位请便吧,晚安。”
没心情再管他们,我直接脱去外衫钻进被子里,顺便抱上前几日春桃姐给我买的棉花枕头。
她说,只要抱着这个枕头,就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也是,这个枕头上满是她的气息,抱起来就跟抱着她一样。
人总需要另一个人来作为某种精神支持。
我闭眼假寐。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等到声音停止,再睁眼,夫子和阿月已经离开了。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
睡不着又头疼。
只好抱着枕头坐在床头反刍刚才的那些对话。
我承认我的言语有些过激,但议论别人家事这种事,难道就礼貌吗?
还是当着阿月的面。
说到底,还是把他们当外人。
每次觉得可以了吧?可以把他们当做亲人看待了吧?可以跟他们一直这样相处下去了吧?
转念一想,还不行。
还不够了解,还是不够了解。
夫子知道当年的事,但我对他撒了谎,他并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躺在地上的。
尸体在打劫。
他也不知道,在他们搬回这里之前,那些伪军那些琉球人对我是什么态度。
准确来说,我小时候的人生的观念是由我父亲、我二妈、夫子以及,极小部分的伪军、琉球人带给我的。
但就是那极小部分,就占据了我人生的大部分黑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