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并没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他不说,我也没再问。
那天过后,我们俩都心照不宣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像以前那样笑闹。
日子还是照常过。
我照旧去他院子里找他,他唱戏我就在一旁静静听着,他不唱我俩就练字看书。
不过若是说跟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大抵也就是我可以直接从他院子的正门进去找他,不必再翻墙。
不过这样也不算是出院子吧。
毕竟这一整条小巷的房屋院子都是我家的,只要我不出巷子,就不算。
最近的风里总是有着几分炎热的意味。
虽未至夏,却也已经有了夏的苗头。
这么算的话,我和阿月认识已有大半个春天了。
依旧是起床洗漱拜观音。
一套流程完毕,我才去找阿月。
我去的时候他没在唱戏,他在院子里洗头。
他侧着身子。
一瓢清水被他舀起,浇在那头乌亮浓厚的美发上,冲去浮沫,如一条从未被污染的黑色瀑布从头顶倾泻而下。
还好我昨天洗过澡了,不然见到此番美景免不了要自惭形秽一番。
我蹑手蹑脚地从边上绕到他身后。
流水淹没了我的脚步声,他没听着,也没看见。
我突然起了坏心眼,“啪嗒”一下将小爪子拍在他的肩上。
“阿月!”
这一声,吓得他手一抖。
水瓢重重落在水面上,溅起的水珠湿了我的衣服。
“呀!”我来不及躲闪,被溅了一身。
阿月也被溅到了,但他只被溅了几滴水珠,不像我,前襟湿了一片。
“你呀——”他又拿起水瓢握在手里,又是叹息又是责备,"要闹也要挑时候,你看你,被溅了一身的水吧?"
这声音太温柔,根本不像是责备的语气,反倒像是在和我开玩笑。
我撇撇嘴:“阿月你背对着我又看不见,怎么就不觉得我能躲过去呢?”
“你躲不过去的。”
“为什么?”
“因为你笨啊。”
他含笑地说着,又将清水从头顶浇到发梢。
伸手去摸擦头发的手巾。
他摸不到的,因为被我藏在身后了。
谁让他说我笨呢!
我可聪明着呢!
他没摸到,便将手朝我这边探来。
“别闹,乖一点,我这头发还湿着呢,拿来。”
我左躲右躲,就是不肯给他,反倒跳到他身前笑得一脸谄媚:“阿月,好阿月,我来给你擦吧。”
没等他开口出声,我又说道:“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喔~”
谁让他每次说话之前都要停顿一下。
这不,被我钻了空子吧?
我举着手巾将他秀发拢起细细地擦着,时不时还问有没有拽到他头发。
他只笑着说没有,让我放心摆弄。
他头发真长啊,估计得到腰了吧?
当然,我头发也不短,差不多也要到腰了。
但我的腰和他的腰还差上一大截。
就好像我站起来还跟他差上一头还有余,就好像我的嘴只将将够到他的喉结,就好像他现在被我擦头发得微微屈膝才能被我够到。
这么一对比,我还真是矮啊。
要是能长高一点就好了,这样他也不会总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差不多完成,他偏湿的头发凌乱地披在身后,偶有几缕额前碎发被风吹起,在脸颊旁柔柔的左右轻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