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上空的阳光突然扭曲,照影镜完整本体在张九思掌心震颤。镜面泛起涟漪,映出的不再是他的倒影,而是无数细小的青铜锁链——每根锁链都连接着忘川河底的水晶棺,最粗的那根正缠在青瓷冰棺上。
"叮铃——"
骨铃突然自行分裂,铃舌化作银针坠入镜中。镜面顿时凝固,显现出星罗上人临终前刻在冰棺底部的密文。张九思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些扭曲的星文正在重组为《星谱》缺失的最后一章:以镜侍魂火为引,以星主血脉为桥。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镜契。"他指尖抚过镜面,青铜锁链的虚影缠绕上手腕。玉笛突然发出呜咽般的颤音,笛孔中渗出星髓石溶液,在空中凝结成十二面微型铜镜——正好对应河底那些水晶棺的数量。
铜镜环绕着他旋转,镜面映出十二位镜侍生前的最后时刻。当青瓷的铜镜转到面前时,张九思突然伸手扣住镜缘。镜中的雪夜破庙景象突然鲜活起来,他看见当年自己忽略的细节:佛像后的青铜面具人左手无名指缺失一截,腕上系着与星罗尸体相同的镜链。
"星罗的镜像..."玉笛突然横在镜前,笛身投射的光束穿透铜镜。青瓷的身影在光中转身,手中星髓石匕首的刃尖正对镜外——那个角度恰好能刺中佛像后窥视者的心脏。
镜面"咔"地裂开细纹,渗出淡蓝色的液体。张九思沾取少许抹在眉心,消失的星纹顿时重现,但纹路变成了初代镜侍的逆向图案。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星罗在创造第一个镜像时,偷偷将初代镜侍的一缕神识藏进了星髓石核心。
"您终于想起来了?"青瓷的声音突然从铜镜裂缝中传出,比笛孔里的残音更加清晰,"当年我刺向的不是自己,是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
话音戛然而止,十二面铜镜同时炸裂。碎片在空中组成浑天星象图,东北角缺失的部分正是酆都鬼市的位置。张九思的玉笛自动奏响《星谱》终章变调,笛声引动忘川河水逆流而上,裹挟着河底的水晶棺浮出水面。
最中央的青瓷冰棺率先开启,少女心口的星髓石匕首飘然而出,刃尖沾着凝固的湛蓝血珠。当血珠滴落在照影镜上时,镜面突然映出星空尽头的景象——那里悬浮着十二具与水晶棺一模一样的冰棺,每具棺前都跪着个眉心带星痕的身影。
"三千小世界的镜侍..."张九思的星纹剧烈灼痛,那些身影的面容逐渐清晰,全是不同时空中的青瓷。她们同时抬头,双手捧起各自心口的星髓石,动作与酆都青瓷当年完全一致。
玉笛突然脱手飞出,悬在十二具冰棺中央。笛尾骨铃无风自动,发出跨越时空的共鸣。所有青瓷的星髓石同时射出血线,在玉笛表面交织成网。当最后一道血线归位时,笛孔中飘出的不再是音符,而是一缕缕纯净的魂火。
"镜侍归位——"
初代镜侍的声音从笛身内部传来,带着万千回响。忘川河突然分成两半,露出河床底部巨大的青铜门。门上凹槽与玉笛形状完全吻合,表面刻满与张九思左臂曾经相同的星痕。
星罗的尸体突然在青铜门前重组,这次没有镜链束缚,胸口的星髓石匕首也不见了。他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声音像是千万块碎镜在摩擦:"你以为打破的是轮回?不过是进入了更大的镜阵。"
张九思的指尖抚过玉笛上新生的纹路——那正是青铜门上的星痕倒影。他忽然明白为何自己的星纹会变成初代镜侍的逆向图案——从始至终,他才是星罗计划里真正的"镜侍",而青瓷们才是被选中的"星主"。
"星髓石会认主。"他忽然将玉笛刺入自己左胸,心尖血溅在青铜门上,"你没想到青瓷会把真正的星髓石核心藏进骨铃。"
血液触及青铜门的刹那,星罗的尸体突然燃烧起来。火焰中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初代镜侍在星髓石中留下禁制,任何被复制的镜像都会在接触真正星主血脉时自燃。而青瓷在雪夜破庙里,早已将掺有心头血的星髓石注入了骨铃。
"你算计了三千年..."张九思拔出玉笛,笛尖带出的血珠在空中形成锁链,缠住燃烧的星罗,"却没算到镜侍会爱上自己的造物主。"